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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多数人花光三代积蓄买回来的不是避风港,而是一个密封的高级毒气罐。所谓的精装修,本质上就是往甲醛池子里撒点金粉。这个行业里到处是拿着廉价理化试剂装神弄鬼的骗子,卖几千块钱一台滤芯成本不到两百的塑料壳子。我做这行不是因为热爱,是因为我怕死。
我是钟小皮。1998年出生在长沙。这地方夏天像蒸笼,冬天像冰窖,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。我是个INFP,但这不代表我好说话。相反,由于我的免疫系统对这个世界极度敌视,我活得比任何处女座都要刻薄。
我的身体是一个高精度的毒素传感器。只要甲醛超标0.05,我的喉咙就开始发紧。只要VOCs浓度不对,我的太阳穴就会像被重锤砸过。这种体质让我没法像正常人一样在写字楼里吹着空调敲代码。那些看起来高级的办公室地毯里,藏着几年前的皮屑和源源不断的苯。
我不喝咖啡。那玩意儿除了让我心悸和手抖,没有任何提神作用。每次看到那些在装修污染区端着拿铁自拍的人,我只觉得他们在缩短自己的保质期。我只喝冰柠檬茶。一定要家楼下那家老店做的,茶底要够涩,冰块要够硬。只有那种透心的凉意能让我炸裂的神经暂时安静下来。
我的博客里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装修美学。别跟我聊什么莫兰迪色,也别跟我聊什么北欧风情。我只关心你用的胶水是不是三无产品,你的定制柜体是不是在源源不断地释放毒气。我测过几百套房子。有身家千万的富豪住在重金属超标的豪宅里浑然不知,也有刚结婚的小夫妻为了省钱买便宜家具导致流产。
这世界很吵。所以我养爬宠。睫角守宫,或者是蓝舌石龙子。它们没有毛,不会让我打喷嚏打到缺氧。它们比人安静得多。每天深夜,我盯着造景缸里的微缩景观,看着那只守宫在湿润的苔藓上爬过。那是我的安全区。我可以花几个小时去调整一个缸里的湿度和通风,精确到每一毫升水的喷洒。因为在那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,环境是可控的。而窗外的世界,到处是无色无味的谋杀。
我喜欢深夜骑行。只有在凌晨两点的湘江边,空气才勉强算得上新鲜。我会骑着那辆改装过的单车,避开所有的繁华街道。风从耳边刮过去,带走身上残留的福尔马林味。我不需要终点,我只需要运动带来的那点多巴胺。
关于饮食,我研究无麸质食谱。这不是为了赶时髦,是为了让我的肠道别再跟我闹自杀。我不吃面条,不吃面包。在这个满大街都是油炸碳水的城市,这简直是一种修行。我得研究每一份配料表。如果里面藏着一点点小麦成分,我的下半夜就得在马桶上度过。这种挑剔让我失去了绝大多数社交,但我不在乎。跟一群对自己吸进去什么、吃进去什么都一窍不通的人吃饭,本身就是一种折磨。
我的测评报告很难看。没有精美的修图,只有枯燥的曲线图和数据。如果你想听“通风三个月就能入住”这种鬼话,出门左转去找那些卖除甲醛喷雾的骗子。在我这里,数据就是真理。能用就是能用,没救就是没救。多少钱能解决问题,我就写多少钱。
前天我去测一家所谓的“环保样板房”。装修公司的主管在我耳边嗡嗡叫,说他们用了全进口的材料。我掏出检测仪,示数直接飙红。我指着那面贴满壁纸的墙跟他说,这后面全是腐烂的甲醛味。他脸色很难看。我也很难看。因为我当时就感觉到我的过敏性鼻炎又要发作了。
我随身带着一瓶氯雷他定。那种白色的小药片是我和这个世界的停战协议。
别在评论区跟我整那些虚伪的客套。我没兴趣跟你交朋友,也没耐心解答那些搜索引擎就能查到的常识。如果你真的关心你全家人的肺,就带着你的原始数据来找我。
我刚换了爬宠缸里的垫材。那种新换上的水苔有一种淡淡的、干净的泥土味。这可能是我今天唯一感到欣慰的事。
对了,刚才喝柠檬茶的时候,冰块撞击塑料杯壁的声音很大。我盯着那块慢慢融化的冰,突然觉得这世界还没彻底烂透。但也快了。
你要是觉得我说话难听,那是你的问题。事实通常比我的话更难听。在这个充满有害气体的星球上,清醒地活着是一场长期的慢性自杀。但我选择死得明白一点。